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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6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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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爱,总会唱出歌来

——访复旦大学音乐教师钱武杰

乍一听到“钱武杰”这个名字,我想当然地以为这应该是一位男性,绝不会想到,她是一个婉约的江南女子,更是一位出色的音乐才女。除了是复旦大学的音乐教师,她还是国家二级编剧、中国音乐文学学会理事、上海音乐家协会成员、福建省音乐家协会青年音乐学会荣誉会士。虽然众多荣誉加身,她却非常低调、朴素。

初见她时,是在复旦大学的校园里,她身着蓝色牛仔裤搭灰色T恤,简单大方,满身青春气息。说起话来,犹如一股出山的泉水,叮咚清脆,宛若银铃。她不张扬、不娇柔,自带一种低调的优秀,活得够丰富、有凭靠,却又不拘泥在固有的框框里,别有一种洒脱与勇敢,很真、很美。

耳濡目染爱上唱歌

钱武杰出生于闽清县白中镇的一个小山村,从小是父母眼中的“细细妹”。那时父亲养家,母亲持家,一家人生活得平静而幸福。父亲在她眼中是一个奇人,早年在马来西亚从事百货生意,做得小有名气。因为经常穿梭于多个国家跑生意,父亲眼界宽、见识广,是一个有大格调的人。后来,父亲回国以后在白中农具厂做厂长,经常会给童年的钱武杰讲起国外的故事、经历,绘声绘色,富有传奇。

而母亲是一位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信奉“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所有事情都会听从于父亲。小时候的钱武杰就已经很能明辨是非,她告诉自己,长大了不要做像母亲那样传统的女子,一定要做一个知识女性,女孩子并不只有嫁人一条出路,也可以像父亲那样走南闯北,去见识小山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钱武杰说,在音乐和生活之路上,对她产生最大影响的人,是父亲。父亲一生乐观、豁达,从没有听见他说过一句抱怨的话,对幼时的钱武杰更是疼爱有加。小时候的钱武杰非常瘦弱,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名字,是舅舅反其义而起的,希望她长大后能够健康强壮起来。因为瘦弱,父亲每天都会早早地去买新鲜的灌血猪肝给她补充营养。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父亲买灌血猪肝的事情她至今记忆深刻,现在想来亦是温馨。

父亲喜欢戏曲、闽剧,喜欢玩音乐。“可以说玩音乐玩到痴迷。”退休以后,父亲组建了乐团,到各地巡演。即使到现在,钱武杰还是为父亲放下一切追寻音乐梦而叹服不已。虽然父亲并未成名,但她知道,父亲要的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一种坚持做自己的感觉,是自由和梦想。她也为父亲欣慰,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本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因为父亲痴迷音乐的原因,钱武杰从小耳濡目染,逐渐地喜欢上了唱歌。她说,从幼儿园开始,自己就登台演出了。那时音乐资源少,她学的大部分歌都是从广播、电视剧里听来的。由于喜欢唱歌,她初三的时候还考上了福建艺术职业学院,但遗憾的是学校并未录取,此次音乐之路并未成行。

奇妙人生的开始

“明明考上了,却不能去实现梦想,那时感觉现实的残酷让我瞬间长大了。”钱武杰说,从那时起,她开始思考逃离,逃离城区,逃离令人瞩目的舞台,也逃离青春雨季里那一双双追求者的眼睛。高中时,她去了偏远的二中潜心读书,她要学父亲,为自己的梦想去奋斗。她相信,只要努力读书,一定会考上更好的音乐学府。

功夫不负有心人,沉下心来的她最终考取厦门大学音乐系,专业是音乐教育。本科毕业后,她在复旦中文系进修硕士学位课程,师从王振复老师,学习古典美学。2001年留任复旦,开设了《校园歌曲赏析与创作》一课至今。

采访中,钱武杰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人生很奇妙。她说,在厦大上学时,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和一个朋友参加校园音乐比赛,朋友是搞创作的,朋友写歌,她来演唱。后来,阴差阳错地,朋友走上了唱歌的道路,她却从唱歌走向创作。这是她奇妙人生的开始。

她一直说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可成功靠的不是幸运,大家看到的是她的奋斗与努力。2005年是复旦大学百年校庆,她负责全国范围内征集校庆歌曲。因为要对大量的歌曲进行筛选、斟酌,她开始了对歌词的研究,并在2011年主编出版了中国高校第一部学子歌词集——《倾听—复旦学子歌词集》,收集了数百首学生创作的青涩的歌词作品,从侧面折射出了复旦学子的光辉岁月和人文情怀。从此,从没有想过成为词作家的她,走上了歌词创作之路,开启了属于她自己的又一段奇妙人生。

创作源于感动

2007年恰逢第12届世界夏季特殊奥林匹克运动会在上海召开,由于在音乐上的才气,钱武杰被推荐给组委会参加特奥会主题歌的创作活动。接连两次被叫去开会,与全国顶级的音乐方面的专家人士座谈交流,可这种理论上的研讨对她并不起作用,她反而没有创作的灵感。第三次,钱武杰又被叫去了。这次不再是音乐人才齐聚的会议,而是去参加一场特殊的活动,活动的主角是特殊学校的智障孩子和特教老师。

“在活动现场,和智障孩子及特教老师的零距离接触深深打动了我,看着孩子们开心地唱歌、画画,听着特教老师们讲述的平凡而感人的故事,我的内心深受触动。”钱武杰说,孩子们的那种天真无邪,那份单纯与快乐,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他们要的不是怜悯与同情,而是平等和包容。

回到家后,坐到书桌前,心中浮现出那些孩子纯真而坚强的模样。“我想让智障孩子们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我们是平等的。”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钱武杰拿起笔,像按耐不住心中澎湃的激情,优美的歌词在她的笔下自然地流淌:“I know I can,你的微笑我看到。I know I can,你的奔跑我骄傲。亲爱的尽情歌唱,今天你是super star。亲爱的尽情飞翔,这里就是奇迹的地方。世界有你有我,真好……”整首歌词简单明快,又意味深长,它将所有对智障孩子的关爱与平等的情感融合,直达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钱武杰说:“要心怀感动去创作,一首好的歌词,要经历感知、感动和感悟。创作歌词不只是一种单纯的音乐文学技巧,它需要作者以一种纯真的心灵状态,将自己的情感、对人生的感悟倾注其中。”正是她心中对智障孩子的那份爱和理解,才最终成就了《世界有你有我》这首大气磅礴、深情激越的特奥会主题歌。

思乡是一种情怀

人,一旦离开家乡,便会生出故乡情结来。越远越浓,愈久愈烈。钱武杰说,她的故乡情结是辽阔的,不仅是对故乡的一种深切的思念,更是一种广阔的文化境界与情怀。

音乐源自生活和思念,这一点她深有感触。迄今,她为家乡闽清创作了多首歌曲,如《千年红梅——颂闽清》、《满庭芳——闽清二中215年校庆校歌》、《白中中心小学校歌》、《魅力白樟》、《七叠温泉花》、《星星的梦——颂吴孟超》、《乃裳之路——颂黄乃裳》等。每一首歌都如一缕乡愁,装载了她太多的记忆,爱之深、情之真、思之切,唯有在歌中诉说。无论身在何处,故乡永远在心里。

临别时,钱武杰给我们唱了她最喜欢的一首客家歌曲——《种树》,“种给离乡的人,种给太宽的路面,种给归不得的心情;种给留乡的人,种给落难的童年,种给出不去的心情;种给虫儿逃命,种给鸟儿歇夜,种给太阳长影子跳舞……”歌词内容描述的是台风过后,一名男子把倒掉的树种回土地的故事。她说,每次听到这首歌都能给人特别的力量与感动,男子种的是树,也是希望。这是一种包容、辽阔的胸怀,有一种淡淡的忧愁,又传递着一种大爱的力量,纯真透亮,让人震撼。

对钱武杰来说,音乐也不只是音乐,如《种树》般,是可以阐述人生的道理,是人与人之间共通的情感,更是一种辽阔的胸怀。钱武杰也在用她的音乐、她的词曲,为复旦莘莘学子,为念念不忘的故乡,种下一棵棵希望的树苗。 (本报记者 吴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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