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云南生活（六）

九、属都湖栈道

云南各景区，基本有湖。起名字都带点随意，大点的叫“海”：纳帕海、碧塔海、洱海；更多的叫湖：泸沽湖、属都湖；还有的叫池：滇池。其实最大的却是池——滇池。这是天地之间的谦虚吧？高原湖泊都很美，但终究有同质化，建议大家不必每个都玩，真心会累的，精致地玩一些个，应该就够了。

我们在滇池坐水面缆车，在泸沽湖划船，属都湖就行走栈道，观水、滨水、亲水都来过，基本构成了立体的游玩体验。碧塔海被我们略过了，洱海也没纳入行程。

在属都湖西岸停车场落地，左转是码头，可以买票从湖里漂到下一个上车点。右岸是木栈道，3.3公里，又是1个多小时的行程。只要时间和脚力许可，我都喜欢步行，这才是正宗的走走看看。这一湖，又是怎么景色了得？

属都湖（又称属都岗湖），海拔3705米，水域面积达15平方公里，湖水清澈透亮，四面环山，原始森林多，又是一个被生态涵养的高原明珠。我们从出水口，或是“子湖”的方位进来，顺栈道从水面或水岸穿行，很快就进入了主湖区。这次是另外的运气了，我们走进的是“雨都湖”，自接近主湖开始，雨水就不懈地洒落，湖面变得雾气缥缈，远山更是含了愁绪。运动鞋在水湿的人工板上摩擦出嘎叽叽的声音，给人一股含混不清的感觉。

属都湖以春花、秋色、晨雾、倒影著称。我们这是看到晨雾和倒影了！至于春色，这雨雾的氛围算不算？一片片碧油油的草甸算不算？多么凝实的一片春意。湿地它们与水那么近，长得那么齐，呈现得那么柔美，该怎么形容呢？绿宝石嵌在碧波上？碧云揉在水幕前？梦组成了绿意在蔓延？诗意洇涣在水面？路经一片杜鹃花丛时，从它们的规模和数量，可以想象见它们齐开时的热烈与动人。称这里为春湖一点都不过。

人们挤在水面最开阔的岸线上打卡。有的遮雨，有的冒雨，但热情是不减的。应该是这点雨不必介意的吧？它们不算急骤，也不太冰冷，多的是干净、透亮、温和，却把湖面打得很动感。哪能有这么开阔的一个镜面，为天空洒下的雨水漾动一片波痕？这是轻巧的壮观，机巧的邂逅。你在雨中，也在梦中。

雨知道，适当是情趣，过了就是无趣，很快便收敛走了。天空中的云团重新聚合成浅墨般的海浪，不远不近，不高不低地翻卷着，阳光从天际或云隙间透下来，一会儿光芒万丈，一会儿晴暧柔媚，一会儿给云镶金边，一会儿又像白棉堆一样漂浮。这时美丽的倒影便出现了，白色的云朵映衬着淡淡晨雾，在碧蓝如洗的湖心，构出一幅平静而富有诗意的影像，很质感，很动感。

湖边有一个平台，专门是赏鱼的。属都湖盛产“属都裂腹鱼”（鱼身金黄，腹部有一条裂纹而得名），是类似于枫鲤的一类淡水鱼。刚好我们带着点心，大家要补充能量，其实都偷偷地分一些投入水中，成群的鱼儿便搅动清波，争先恐后地摄食着，让我们很近，很从容地拍照，但因为它们颜色不太夺目，并没有多“上镜”，但现场的鱼趣很丰富。

随后我们扎入了水彬和雪松之间。环湖的树木古老而挺拔，一株株体态秀丽，枝丫苍古，尤其是长松萝飘拂，因是雨后，因是湖边，都还挂着水珠，更显得潮气十足。无法估计它们的年龄，当是很古老吧。有些粗壮的树干倒伏了，在岸边的，横卧成生物们的乐园，一串串木耳，长得很欢畅；还有机灵的松鼠，以树干为掩体，讨巧地奔向游人，近到一米左右，止步怯怯观望，突然又迅速溜走；在近水边，我碰到一只肥嘟嘟的稀罕鼠类，从脚边穿梭而过，秒速挤进树缝下。它们应该是适应了路人的友好，不惮出现于我们面前，但也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这算是自然的良性互动了。

有些树则是枯死在水中，或是随湖岸塌入，倒出高低错落的百态。光秃秃的树干，苍黑而冷倔地扎在水里，刺向天空。有的欹斜或已躺入水中，却把已然成为阴沉木的根翘起来，黢黑、坚实，视线触及，感觉冷硬。这是不是：活而三千年不死，死而三千年不倒，倒而三千年不朽？生态的涅槃，刻画着时间，又凝固着时间，扣人心弦。

环湖路终究走完了，跟湖告别，再次把湖嵌在心中，像一面明晃晃，又显深沉的镜面。

十、在旅游中“过日子”

一个地方，最接乡土与烟火气的，当是农贸市场或地摊。刚到昆明那天，时间尚早，我们就寻过它们了。

小区南口，与老村落之间，有一片繁华的小市场。这在当地，应当比比皆是，但是在我的眼中，却满是鲜花、水果、菌菇，有很震撼的即视感。我暗自欣喜，这些天将会很有果福、花福了！事实是，“这些天”多漂泊在外，没咋享受到实惠。

此番游玩近尾声，我们连夜从香格里拉回到昆明。次日睡醒，就往菜市场采购。体会一地美好，最佳的心境是把自己当作这儿的人。苏轼因为荔枝，愿意“长作岭南人”。因为这时的气候，也喜欢做云南人。既然到来，就如当地人一般生活一番吧。

从缓缓的斜坡甬道，一路朝集市走去。边上是疏密有间的绿植，最突出的是木樨。很多人不认识这植物，就变作桂花。它们本是桂花的一种，野生版本罢了，但一年只开一季，在南方多是中秋。而云南的七月天，却是它们盛花的时节。一枝枝热烈地开满不起眼的花球，香气清幽又浓郁，呼吸之间，让人精神一振。交错的竹子，疏朗成致，叶披垂有韵，枝招摇从容，竹管上一丝丝斑痕特别青碧明润。几株单瓣的木槿，如小家碧玉般亲切，能暖到人心。踩着这样的景致，在20度不高的清晨，逛向市场，是不是很悠闲，跟当地？

早市列在一个路口，有些许拥堵，却依稀有所分区：土货区，卖各种菌子，我能认识到鸡枞、青头菌、牛肝菌、虎掌菌、黄落伞，也有一些未在识别中。水果区，青梨、李子、鹦嘴桃、芒果、青提、美人指、榴莲、蟠桃，好多呢！鲜花区，五花八门，扎好一束一束地插在水桶里，鲜艳的，浓香的，素雅的，丰富动人。源产地的意义在于正宗、丰裕、价廉。

早点区，各种面点，蛋糕、馒头、包子、饮料，松蓬蓬、热乎乎，烟火俨俨。邻近一家超市，里面的产品就更丰富了，连海菜花、当地野菜都在货柜上陈列，还有就是这里的猪蹄与内脏，价格往往都是福建的一半。

其实，中午我就得飞回自己的有福之州了，回归炼炉一般的东南盛夏。但不影响我现在仍像是当地云南人一样，在昆明，在早市，晃晃悠悠，走走停停，挑挑拣拣，抱上鲜花，拎上水果，提着一堆蔬菜和肉类，正经生活一样，安排着日子。

这趟采购，完全是一拨生活体验。买来留给还有假期余额的家人们，她们将继续留在这彩云之南的清凉里。这番云南行，我努力地把自己植入到它的风土人文中，去感受美好，并从中获得足够多的惊艳和愉悦，洗礼和成长，这就足够圆满了。

云南再见，美好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