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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1975年高中毕业，不存在任何讨价还价的砝码，离开校园第二天，记得是六月二十七日离校的，担任生产队长的三叔就催我和他一起下田劈草准备“双抢”，也就是抢收抢种，然后生产队就开会给我站“级”，然后就正儿八经地当了两年半农民，然后就到了恢复高考，然后就迷迷糊糊地考上并于1978年2月重进校园，然后就毕业参加工作，直到2014年退二线，幸运地作为最后一批享此待遇，然后就达到年龄，在2018年11月办理了退休手续。
由于父母年事已高，退休后就常回家看看，多陪陪他们。弄一部车子自驾，每周往返福州二趟。在福州的日子，走西湖走福道，感觉时间很容易过；在老家的日子就感觉无聊多了。于是突发奇想，重操四十年前的旧业，去省璜街打铁店打了一把锄头，种菜！私底下自称：第二次回乡务农。
于是，从竹叔那儿拿来三畦公路边的菜地种萝卜，自己给自己定规矩，每天只能劳作一小时，不得超时，准时收工。时间安排在下午三点半至四点半之间。
第一天到菜地，挖了十几锄头，绝超不过二十锄就要停下来歇一歇，气喘吁吁兼之脚酸腿软。一个小时过去了，才仅仅挖了三分之一畦。
这天陪我挖菜地的是堂叔公，一个智商并不怎么高的老农。在任时，他很受我给他的许多恩惠，所以跟我也特别亲。他拄着拐杖在田埂边教我怎么挖地，俨然已经把我曾经当过农民这档事给忘了。他说他要不是腿脚不便，就下田帮我挖了。我说那可不必，因为我的目的是锻炼和打发时间，不是为了生活和收入。更何况叔公肾衰晚期引起的腿脚积水肿痛，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万一有个长短，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晚饭后，我习惯走一遍璜墘坑步道，在这乡间小道上，有星星，有蛙鸣；有凉风，有潺潺流水声；在这浸漫着泥土气息的氛围里，惬意之余，总是使人想起往事——
回乡务农后，“站级”要求我每个月需出工二十天，不足要倒扣，超过不奖励。二年半时间基本没被罚过，当然这里面大队的误工补贴也都参进去算。尽管白天上山下田，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还是不会感觉到累，每天晚上还能和一帮小兄弟打闹，不到十点不归不睡。
两年半的时间里，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种田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几乎成了同时期回乡务农的青年哥的口头禅。这句话的潜台词谁都知道。这辈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当农民，的确什么都不怕了，况且怕也没有用。
一个大队，几十号青年，但由于出身不同，就分成了两种人，插队居民户、回乡农业户。居民户插队，第一年有每月八块钱的补贴，够生活费了；还规定生产队不能给他们“站级”，第二年开始才享受农民“待遇”。劳动两年后，大家都有升学招干参军的资格，但插队的多了一条招工之路，农村户口的就没有。相比之下，农业户就是“二等公民”。
当然，论种田，插队的和回乡的没得比。从小在农村长大，“农忙假”和暑假都要参加劳动，所以回乡劳动“轻车熟路”，而居民户从小养尊处优，适应劳动还要有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共同点就是大家都感觉力有余而心“瘁”也！
第一天挖菜畦仅堂叔公陪我，第二天下午就热闹了。来了一个又一个，来了一拨又一拨，连过路的也要停下来指点一番。都不外乎两种声音：一种是菜畦挖得不规范、不平整，然后指手画脚地指导指点一番，有的还亲自下来做示范动作。我很感激他们，生疏了四十年的农活手艺的确需要恢复期和师傅评点；第二种声音基本上是异口同声地劝说不要种，一个退休局长，一个月拿着几千元的退休金，做什么做？其实他们怎知我内心所思——
参加工作三十八年，从教师到公务员，总是有工作压力的，更何况那年头那环境，身体虽然没有被拖垮，但难免有瑕疵。退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体检，结果是得了两种慢性病且将终生陪伴我。医生开出的处方是：终身服药、适当锻炼、定时体检，才能有健康的身体欢度晚年。
遵医嘱寻找“适当锻炼”的良方——种菜，却能引来这么多人的关注，实在是三生有幸啊！除了上面二种声音外，其实还有一种我最不爱听的声音：与农民争利！意思是我们要用退休金去买菜，而不是自己种菜而省下退休金，减少农民收入。
三畦菜地在熙熙攘攘之中和一周时间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播下种子告一段落。这七天里，我犹如动物园里的大熊猫，经过了众多参观者的品头论足，耳提面命，更得到一次心灵的洗礼。其实经过四十年的风雨涤荡，早已是心如静水，与人无争，抱定自己的初衷：我是为锻炼而来而非争功斗气也！晚年的这一场“较量”和第一次务农有何不同？年轻时力足而心“累”，辛苦又“心苦”，苦在前途渺茫……而这一次则是力不足而心又宽，是否“吃饱了撑的”？
人已老，力虽衰，尚能饭，吾心足矣！
心灵语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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