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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5月12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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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 里 藏 宝

——田鲜半篓故事久

□ 作者 池宜滚

“食因野田美,酒临远水倾”,诗仙的田与食,是文艺的浪漫美。百姓眼里,更多是生活的朴素美。一方田地,是他们累世的稿纸与舞台,不停地书写季节演绎人生。但在因田立命,以田养家的民生长歌之外,亦不乏一些趣味小令,农事之余的“田鲜”便值得一提。

田地初看质朴,再看庄重,其实还暗含生动。光春耕一节,它的活泼丰富就无比精彩。农民们立足于依然冰凉的春泥,挥锄掀开一年农作之幕,细心的你或会注意到他们腰间还悬着一只大肚窄口的小竹篓,里头插一把小铁钳,这便是收集“田鲜”的器具了。翻开湿泥,浊水涌动,突然有点轻微地异样动静,泥鳅或黄鳝闪现,他们就用锄头迅速地捞住,掏出铁钳,精准地一夹,投入篓中。这既是田地对劳动者的即时馈赠,又是对长时间机械劳作的调节。当然春耕的“田获”,还有半冬眠的田螺、安静的泥蚌、奔走的溪蟹和长得像小葫芦的慈菇仔。

小时候我总是特别焦急地迎候农耕暮归的爸爸,常奔跑着迎接,他也总是老远就解下腰间的竹篓,在父子“会合”的瞬间就递给了我。我一边观察着他脸上的“成色”,一边掂着篓子的重量,然后迅速跑回家。没有接篓待遇的姐姐哥哥早就用盆子盛了清水,盯着我把篓子倾倒出来,泥鳅、黄鳝就从窄口里滑出,争先恐后地在清水中活动开来。爸爸在夹捉它们的时候掌握着力度,且那时节尚有春寒,它们的活性不强,就算在篓子里搁上一天也不至于“牺牲”了。我们就既是盘点成果,又是看稀罕地观察着它们,数着黑的、黄的、花的泥鳅各有多少数量,看到个把田螺或慈菇仔就单独挑出来,若有躁动的溪蟹,就兴奋地抓着玩,临时充当宠物。

父母总宠溺又欢愉地看着炸炸乎乎的我们,爸爸甚至还娓娓道来花泥鳅的传说:当年张圣君在闽清金沙镇与尤溪一带边当雇农边修道,田间午餐,雇主送来酒糟焖泥鳅,道人不能茹腥,于是张圣君用筷子夹起熟泥鳅,在首尾各吮一口,再“放生”到田中,煮熟的泥鳅沾了仙口,就活转回来,但身体中段的糟点还保留着,从此这些地方的田地里就有了带粉红星点的花泥鳅了。我们不修道,不会坚持放生,除了部分小泥鳅会被放到小池塘养殖,只有极个别会在我们心血来潮时装到玻璃瓶里养一阵子,不久就都死了,其它的都是我们的美食呢。

“美食篇”则由妈妈续写。她在忙完一应家务后,趁着灶膛里余火未熄,就添一把树枝,把锅烧热,注入茶籽油,在油香随烟气弥漫起来后,就把洗好的泥鳅、黄鳝倒入,闷盖焅煮,直到烤至焦酥,再加入黄酒、盐巴,有时还加点白糖,一份兼具甜咸,酥香可口的“田鲜”就做成了。有时我们会等到最后,解馋了才肯罢休;有时候则在过程的香气薰陶中盹盹欲眠,妈妈就会拣出早一步烤熟的慈菇仔给我们吃,然后劝去睡觉。那时总感觉厨房无比芳香和温馨。

田螺则要放在清水中养几天,中间还要数次换水,好让它们将自带的泥沫吐干净,然后剪掉尖尾备煮。一种做法是将它们放在饭锅里蒸,调以茶籽油、米酒、蒜头、姜丝,出锅之时,黑螺黄汤,鲜香扑鼻;另一种做法是煮汤,先猛料炒香去腥,再煲煮成汤,也无比鲜香,当地有“一粒田螺九碗汤”的说法,就是指它们的浓郁魅力和下饭功效。

田鲜当中,也有让人们边吃边揪心的,那就是溪蟹。在我们这,有句俗话叫“螃蟹爬一肚子”是债务缠身的意思。记得有一年,爸爸春耕时,发现跑到田里的溪蟹特别多,实在无法忽略,犹豫了一阵子之后,还是把放手“收编”了它们,一连数日,都能带回满满的一篓子。结果那年虫害严重,庄稼歉收,事后他还提起,溪蟹多得异常,就是一个预兆。

时光流逝,家里不耕种田地已数十年了,“田鲜”也从生活中走远,但它们留下的味道记忆和承载的父母当年,都还在我们脑海中鲜活着。我们内心和感情中,对田地的喜爱与留恋,也依然深厚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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