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在闽清县桔林乡尚德村,地处海拔800-1200米高山。绿水青山,林木荫郁,溪水清澈,空气新鲜,夏无酷暑。尚德有四个宝:黄鲇、竹鼠、棘胸蛙、天然食用菌。
捕黄鲇
每年农历五六月份是捕捞黄鲇鱼最佳季节。小时候,经常跟叔父一起,夜晚到惊洋溪瀑布潭捕捞黄鲇鱼。首先要准备一个捕鱼篓,竹篾成圆筒形,约半米长,直经20公分,进口用软篾反刺,鱼儿进入篓内无法逃走,内放臭蚯蚓诱饵,篓口木塞,篓绑石块,易于下沉,并在篓口系上棕绳十余米长,收篓时往上拉。傍晚是黄鲇鱼觅食活动时间,把鱼篓潜放在七八米深的水潭里,约半小时收篓一次,每次都会有两三斤活蹦乱跳的黄鲇鱼,两个小时便有十余斤黄鲇鱼收获。黄鲇鱼身扁,无鳞、无剌,长约15-18公分,体宽3-4公分,口扁旁有一对胡须,米黄色,身带粘液,此鱼营养丰富,清蒸、清煮,红烧均可,味鲜嫩滑,是餐桌上一道美味佳肴。
抓竹鼠
竹鼠生长在有寒竹的山岗上,食寒竹梗为生,深挖洞。洞内有一个窝,内铺设竹片竹丝,供休息和生儿育女场所,另一个窝放置粪便,还有一个逃生出口。白天我和叔父一起,带上锄头、柴刀和一桶水。先观察地形地貌,是否有寒竹被竹鼠咬断,竹叶是否枯萎。如有异样,就沿枯竹开挖山地,发现遂道,继续往前挖至窝室不远处灌水,不久竹鼠被淹往上爬,迅速伸手掐住竹鼠的颈部,绑住双脚带回,有时一个上午能抓到两三只竹鼠,算是大收获。竹鼠形似家兔,唯耳朵很小,眼眯怕光,尾巴短,脚趾爪锋利,门牙长大,有利于啃食竹梗。烹调时把竹鼠用酒灌醉,烫水脱毛,内脏清理干净后,切成块状,其肉炸、红烧或和粉干煮食均可,味鲜松软,清香可口。我每次返回故里均能吃上竹鼠、田螺、棘胸蛙等美味佳肴。
烧白炭
白炭是一种不同于松木烧成的黑炭,其烧炼有技巧,需要经过冶炼。白炭表面呈银灰色,坚硬耐燃,无烟,所以叫白炭。当时,缺乏煤炭、石油的年代,用于轮船、汽车、工厂锅炉、食品厂的烤炉,白炭是主要燃料。对社会贡献巨大,功不可没。农民利用农闲,搞副业烧白炭,可以增加收入,改善生活。
我小时候,每年农历七八两个月农闲期间,跟随父亲一起烧白炭。首先选择干燥山岗,用茅草盖成厂房内挖土构筑炭窑,高一米二,扁圆形,直径一米三,窑盖厚20公分,前面是窑门,高一米,呈上小下大状,用于装进木头和出炭之用,烧炭时窑门用泥砖封闭,与窑门相对,靠山边有个方形烟囱,用于排放炭烟。炭窑左上侧建一炉灶,进入窑内有一方形进火口,烧炭时,点火烧烤窑内生湿木头和控制火候之用。
烧白炭一窑二人,一人上山砍伐木头,截成1米长,小圆木绑成捆,大木头劈成片。另一人负责内务,剖竹篾,编制炭篓,装白炭,观察火候。准备好的木头趁窑温余热,装入窑内,封闭窑门,并在左上侧炉灶点火焙烧,经过二小时焙烧,见窑内木头焙干自燃,火焰滚滚,继续燃烧10到15分钟后,将方形进火口用泥巴逐渐糊上,留一个适当小口通风,在半密闭状况下整夜燃烧。这个方形通风口,留多大,这需要经验和判断力,做到能让窑内的木头整夜烧透,到第二天早上烟囱冒青烟的那是最好。窑门上端有一圆形观察口,窑门中部留有四个通气孔,冶炼时打开通气孔,观察口是用于冶炼时观察火候的。次早七时,旭日东升,走在山路上,遥望炭窑烟囱冒着缕缕青烟,临近便有阵阵馨香扑鼻。打开窑门四个通气孔,再冶炼半小时,从观察口窥视窑内炭火金光闪闪,满窑透亮,等黑炭炼成白炭了,即可打开窑门取炭。
这时的炭工们像炼钢工人一样,手握炭耙在高温下作业,汗流浃背,把炽热白炭取出,用土灰覆盖,熄火冷却。呈粉白色的硬度强,叩之则当当响。白炭用竹篓装好待运,傍晚收工时,一边哼着《苦在先》的小调:“肩头有担脚有步,崎岖山路穿林间。快步走在田间路,青蛙咕咕叫连天。傍晚时钟叮当响,竹片点灯照廊前。辛劳一日百斤炭,酸甜苦辣苦在先。”一边肩挑白炭回家了。
我儿时的寒暑假,回老家经常跟随父辈们参加劳动,虽然辛苦,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乐趣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