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一个“中国富豪乌克兰续命记”的话题在社交平台刷屏。说四位富豪远赴乌克兰接受“胚胎干细胞治疗”,以一针近60万的价格,试图抗衡自然规律,用钱去买来健康和长生不老,富豪们还表示不在乎有没有效果,只要没副作用就行。对此,后来中科院动物研究所所长周琪院士对“60万一针”这一热点问题进行了回应指出:所谓干细胞疗法在临床上并没有获得权威机构的认可,疗效并不明确,而且使用的干细胞来源很有问题。打针的富豪们所说的手脚发热、食欲提升、感觉好像“提高了免疫力”等后续的治疗效果,跟当年在我国流行的所谓鸡血疗法、喝尿疗法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伪科学,这是自体的保护性反应,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疗效。
看到报道,让我回忆起当年曾风靡一时的“打鸡血”往事。“打鸡血”即所谓的“鸡血疗法”,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国各地流行的一种通过注射鸡血来达到“健身治病”目的的伪科学疗法。该疗法是从一只公鸡翅膀下的血管抽取一定数量的鲜血,采用肌肉注射方法,把鸡血打到人的身体里面去,每周一次。据称有改善身体机能、强身健体,治疗中风、半身不遂、支气管炎、哮喘病、神经衰弱、妇科病乃至痔疮、牛皮癣、脚气等病的“功效”。
大约在一九六五年至“文革”初期的一段时间,我们闽清也曾一度流行过“鸡血疗法”。当时在县医院和绝大部分乡镇医院以及一些农村诊所都有人应用过,有的个别医生还因自己身体的一些疾病也注射鸡血进行试验治疗。当年我在金沙保健院工作,在医院和墘面村医疗站就见过医生或护士为病人打过鸡血。打鸡血的病人多是上午来,手里提着装公鸡的篮子或网兜,由医生或护士为公鸡抽取鲜血后再为病人注射。有的病人还一边相互交流病情和打鸡血的效果与传闻,现场常常听见鸡的尖叫声。我县各地医院施行“鸡血疗法”的时间不长,一些农村诊所施行“鸡血疗法”的时间较长些,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才完全销声匿迹。在应用“鸡血疗法”中虽然没听说过治好了什么病,但还好没出现重大的反应和致死现象。
关于“鸡血疗法”的来历,当时小道传说系某个国民党军医被我公安机关抓获,临死刑前献出“打鸡血”这个“秘方”以求自保。然真实情况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上海永安棉纺三厂的俞昌时医生,偶然从鸡肛门测量鸡的体温在42℃以上,他冒出一个大胆想法,先后把鸡血注射进自己和病人的身上进行试验,发现注射后精神舒适、食欲增加,三四天后连脚癣和皮屑病等很多疾病痊愈了。在“大跃进”时期,俞昌时藉着“技术革命”的东风,给更多的病人注射鸡血,称通过注射鸡血,使液体蛋白产生的免疫反应,对中风、半身不遂、哮喘病、神经衰弱、妇科病、皮肤病等疾病都有疗效。后来俞还向全国各地印发夸大疗效的宣传材料,把“鸡血疗法”说成能治六十几种痼疾的神丹妙药,使当时除了正规大医院外,许多城市的街道诊所、农村的医院和诊所都流行为病人“打鸡血”。由于“鸡血疗法”的科学性没有得到理论和临床研究的证实,后各地不断有人注射后出现过敏反应甚至死亡,加上卫生部门的宣传和禁止,全国各地“打鸡血”的闹剧才渐渐平息。1980年代,相声演员姜昆曾创作《红茶菌和打鸡血》对其进行讽刺,相声大师马季在他的相声《一阵风》中也曾塑造过打鸡血崇拜者“赵全信”的形象。
在那个年代,医药条件相对低下,尤其是农村缺医少药,人们的健康素养也较低,同时与当时热衷于推广使用各种新医疗法治病的风气有关,和提倡“一根针、一把草”“少花钱,治大病;不花钱,也治病”的口号不谋而合,才使荒谬的“鸡血疗法”得以流行。病人注射后感觉所谓“精神舒服、食欲增加”和产生的某种治疗“作用”,除了可能存在一些心理暗示外,实际上是我们的身体对异物产生的一种应激反应,而不是鸡血真有什么效果,而且鸡血里可能有各种病毒。
时过境迁,如今再没有人会轻信这种毫无科学根据的“鸡血疗法”了,更不用说对“禽流感”的畏惧,只留下一句俗语“像打了鸡血一样”流传了下来。“打鸡血”这句话现在已完全不是它的本意,一般多用来形容人的精神亢奋或迅速提升各方面能力的意思,颇具励志和调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