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酒这东西令人生爱，也令人生厌。

高中的时候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轻狂年龄，酒自然是轻狂不可缺少的注脚。那时候我的酒量差得有点可笑，通常一瓶啤酒就能让我吐上两次，头晕目眩不知今夕何夕。而那时的我们已经相当败家了，拿着父母的钱也经常学着样子搞聚会。喝不起啤酒，就到小店里买劣质的红酒，浑浊的黄色的液体，喝起来有点苦涩的味道。其中有一个仁兄被骗，提着一个铁质大桶，里面装着大约几碗酒，终于喝了下去。酒其实不是很多，那个铁桶却是相当吓人，他拎着桶摇摇晃晃的样子更让人印象深刻。于是“酒仙”之名至今还留在他的身上。

除了用酒装点成熟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学喝酒。晕乎乎的感觉并没有让我飘飘欲仙，只有狂呕时翻江倒海的难受。当然也不能全盘否定，确实也有微醺时的快乐。光着脚，肩并着肩，在马路上唱郑智化的歌“我这样的男人，没有你想像中坚强；我这样的男人，在人世间飘荡……”呵呵，屁大的年龄就喜欢追求沧桑的感觉，其实到现在什么是沧桑，根本还只是个概念。

然而酒还是在以后的生活中浸润出了很多快乐的记忆。妻子问我，真不懂你们男人，喝醉了吐得像狗一样，为什么喝起来还是不要命的样子。厌恶酒的人自然不能理解，就像男人永远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总是逛街，总是把这件衣服穿那件挂在身上比划却很少买衣服一样。朋友自远方来，没有酒可乎？不可。你不能希望两个男人在星光下清醒地畅谈。男人的谈话要在酒醉之后，每个字都飘散着酒精的醇厚，透着酒糟的香气。特殊的日子为自己庆祝，没有酒可乎？不可。宾朋满座，起坐喧哗，或单挑对饮，或群而攻之，其实都不是女人所理解的“好面子”、“虚荣心强”，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由着这种清醒之时无法实现的渲泄肆意放任。

没有话题的相聚是尴尬的，没有酒的聚会是失去润滑油的机械运动。在一群狂欢的人群中，清醒的人是可怜的。

酒好喝，却也令人生厌。与“大人物”喝酒最为难受。哪个王八蛋发明的圆桌转盘，菜从位卑者处上来，立马有马屁精赶紧用转盘送到大人物前面。等到转一圈回到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眼前，鱼也仅留鱼刺，菜也只剩枯枝了。所有的人都要先敬大人物，大人物一抿嘴，小人物喝干；大人物一举杯，全桌起立答谢。大人物不说话时噤若寒蝉，大人物说句话，全桌人哄然起笑，似乎听了赵本山的小品。菜吃不成，酒喝不爽，唯唯诺诺、规规矩矩，这样的酒都喝成毒药了，哪里还有一丁半点的酒趣。

与斯文人喝酒也令人生厌。喝酒就得这样：与谁喝，举杯往对方面前一敲，一饮而尽。哪个酒没喝干净了，站起来指着鼻子大声喝骂“你这养鳗鱼呐！”可是斯文人不是这样。他用白白净净的脸对着你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敬你一杯”然后浅吻一下酒杯，感觉已经给了你很大面子。斯文人还是品茶去罢，犯不着跟酒过不去！

酒醉后的两三天，是很难受的。但是酒的诱惑只需过了几天就有了魔力。最近一个月基本没怎么喝酒，更没有醉的感觉。今晚想喝酒了，想想却找不到能与我在拌面摊喝酒聊天的人，加上口袋里的阿堵物少得可怜，只好作罢。于是打上两瓶葡萄酒的主意，不想那木塞子坚固的很，也没能尝上。所幸在冰箱里找到一小瓶橄榄酒，用筷子挑一个卤蛋，聊以告慰酒虫。还打了这一千多字的小文，算是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