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补菜鸭母

1953 年深秋，闽清三区公所派我等4人到峰峦叠嶂、山高僻静的古洋乡，做全国第一次人口普查工作。在这幽谷山地，虽是秋天，晚间却已秋风飕飕，寒气凛冽。我们住在乡政府里，点着豆大昏暗的洋油灯，休闲闷坐，无聊至极。一人提议说：＂买一只菜鸭母小酌一杯如何？也可暖身补体。＂正中众人下怀，便去邻舍养鸭户购得一只菜鸭母。这是一只养了多年失去生蛋能力的老鸭，主人正苦于它只会饱食不会生蛋，早有嫌弃之意了。于是，我们只花五毛钱，便购得一只3斤左右的老鸭。当时，出卖菜鸭母，一般不过秤，论只卖。

我听人说，菜鸭母越老越好，越有补体之功效。只要翻看鸭蹼，蹼茧大而厚实者就是老鸭。

刚买来的这只老鸭，羽毛淡褐色，有斑纹。鸭主人说：＂这只鸭体形虽小，却很会产蛋，蛋壳坚固。近来老了，不生蛋了，吃了食物只长肉。＂经查看，其蹼茧确是粗大厚硬的。

这种菜鸭母是人们食蛋的主要来源。市埸里的鸭蛋，多是这种鸭生产的。

我们四人分工合作：一人去乡供销社小店沽酒，其他人烧汤宰杀、拔毛切肉、淘米下锅、鸭米混熬。一个多小时后，粥稠肉熟。去买酒的同事持着几瓶红酒也回来了。大家上桌围坐，浅斟慢酌，酒醇爽口，举杯互敬，边喝边谈。

我拣出一块鸭肉，醮上虾油，不硬不烂，肉味鲜甜，清爽和美。在物质匮乏的山区，又是在夜晚，这一小吃，尚算善哉！大家愈喝愈酣，随即纵情畅饮，腹饱身暖，脸红耳热，恍恍然，各上床睡去——也权作秋补吧。

菜鸭母喜适水上生活，爱在水里浮游、梳洗、嬉戏、潜水寻食。

农村养鸭户，多群养，一群百十只。清晨，主人手持一根细长轻便竹竿，拉开鸭棚里的栅门，鸭子展翅，嘎嘎地蜂踊而出。主人挥竿拦指，群鸭亦列队按指定方向摇摇摆摆前行。人们对这鸭倌，多戏称为鸭司令。鸭司令大多把鸭赶到农村的水稻田里，可吃到鱼虾青蛙、蝗虫蚯蚓等食物。夏秋水稻收割季节，是饲养鸭群最佳环境，鸭可在田垅里，自由自在地觅食散落在田间地头的谷粒。这是菜鸭母最肥、产蛋最多的时候；非水稻收成季节，便赶到山涧溪流、池塘水圳等处觅食。傍晚欲回家，鸭司令只要＂嘎嘎＂吆喝几声，寻食附近的散鸭，便一呼百应，嘎嘎地向司令靠拢。司令挥竿集中数鸭，数目无差，便挥竿指路，浩浩荡荡返回。倘鸭觅食未饱，到家后还得在鸭棚外撒下谷子等饲料，将鸭喂饱归宿，晚间才会生出蛋来。次日早晨，放出鸭群，将满地皆蛋。主人持篮收拾，即可出卖。

秋天燥热，人易上火。秋食菜鸭母亦可补体。鸭肉性微寒，有补中益气，消食和胃，防燥滋阴，润肺降火之功效。平时农家可以或炖、或煮，或煲、或添加红菇、枸杞、党参，烹成各种食疗汤剂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