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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5月18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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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米之爱

□ 作者 林垂枢

1958年8月至1962年7月,我在福建师范学院读书。这期间适逢国家困难时期,物资匮乏,定量供给。经济尚未独立的学生,更是囊中羞涩,困难重重!学生在学校食堂统一定量供餐,只能吃个五七成饱。青菜少见油星,更罕见鲜鱼猪肉。饥肠辘辘,无可奈何!

1959年初,我寒假回家,母亲见我面黄肌瘦,弱不禁风,心痛不已,恨不得将身上的肉割下给我吃了。在这人人都是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她也“无可奈何”。

待我暑假回家,看到母亲比以前憔悴多了:脸无血色,皱纹扩深,眼睛塌陷。我也于心不忍,但也爱莫能助。她见到我却喜上眉梢,叫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年轻人不能把身体搞垮了。并欣然叫我在家期间,三餐要吃饱点。我在校正饥饿难忍,在家便傻傻地基本吃饱。在饭桌上,居然还不时出现鸡鸭肉供我享受。十几天后,我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以后,我听邻居说,原来母亲每餐到生产队食堂里,在她自己定量的饭罐里取出一小撮米放在袋子里。这样日积月累,积少成多,一学期五个月,便积累了好几斤米,供我回家吃饱。这是从母亲嘴里抠出来的一口饭啊!

家乡过“立夏”节,有用“鼠曲草”煎夏饼吃的习俗。母亲便从中得到启发,经常到田间地头去摘取“鼠曲草”食用,这样可以多节俭一些米来供我。可是她自已却饿得营养不良,骨瘦如柴,肝火上迫,患上红眼疾病。她又舍不得花钱去医治,搞得以后患眼疾多年,影响了身体健康。

母亲还为了给我补体,夏秋收割稻谷季节,还冒着酷暑烈日去“扫稻场”(即扫取打谷场旁落的零星谷粒),扫得稻谷,每次抓取一撮搅拌糠菜来饲养鸡鸭。鸡鸭长大了,自己又舍不得吃,要等我寒暑假回家供我吃补。

我每次回家返校时,母亲还要炒三五斤熟面粉,叫我带去学校,并嘱咐说,当肚子饿时取二三匙用开水冲成面糊解饥。原来她是用一撮撮积聚起来的米,拿一部分去换成面粉炒熟,供我带去学校长期食用。

由于母亲的无私缩食、吐哺供养,我在最困难时期,身体得到营养补充,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害,尚能正常健康成长。这都是母亲的功劳。在这“母亲节”来临之际,我想起我的老母,我要感谢母亲的养育之恩!

一位农妇母亲,少见世面,经事不多,表达不出多少爱的语言,但她爱子如命,就这么简朴地、竭尽所能,奉献所有,她只要家人能温饱、健康、平安,这就是她的最大欣慰。

老母于上世纪90年代初病世,享年87岁。我后悔老母在世时没好好孝敬她老人家。现在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悔之晩矣!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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