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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30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梅城报白岩山 有一个大词叫做—— 情 怀 山气赋 黄龟年与白岩山 清明缅怀民族英雄黄乃模 长   相   思 清明节, 缅怀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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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大词叫做—— 情 怀

□ 作者 郭娟妃

前言:情怀是一个大词,有掷地有声的金属感,有温度,有光泽,还有体积和存在感。有情怀的人可亲可怀。

——雪小禅

(一)

2001年,《上海文学》,刊发木心的《上海赋》。

作家陈村一读,立马给跪了:“我这辈子读过无数中文,结识许多作家。毫不夸张地说,木心先生的文章,在我见到的活着的中文作家中,最是优美、深刻、广博。”

陈丹青说:“你不遇到木心,就会对这个时代的问题习以为常。可等到这么一个人出现,你跟他对照,就会发现我们身上的问题太多了。我们没有自尊,我们没有洁癖,我们不懂得美,我们不懂得尊敬。”

我们今天读木心,就会发现木心有一种力量,他一生的生活颠沛流离,可是木心却依然听肖邦,听莫扎特,画画、写作,在别人眼里,木心的生活居无定所,又是暮年,应该是很凄惨才是。

可木心却却活得很高级,他说:“美学,是我的流亡。”对于木心,他只想永远站在美的一面,活得干净一点。

他人的生活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自己的生活,对他人来说也毫无意义,木心活得才叫纯粹。

他自己裁剪制作衬衫、大衣,自己设计制作皮鞋、帽子,把鸡蛋做出十二种吃法。把灯芯绒直筒裤缝制成马裤,钉上5颗扣子,用来搭配马靴。西装第一要讲料作,要纯羊毛,细软的头发要梳得一丝不苟,精美的皮鞋要擦得一尘不染。

木心先是做生活的导演,不成。次之,做演员。再次之,做观众。即使做观众,木心也做成了一个有审美、有趣的观众。

有一次,一个大陆的年轻人问木心:你是流亡诗人吗?木心微笑回答:我不是,我是散步散得远了就到了纽约。

生活最好的样子不正是风风火火的冷冷清清吗?独自清醒,享受冷清,却风风火火,有滋有味。

照片中,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黑色大衣行进在雪地里的木心,有着比雪还耀眼的光芒。

(二)

他从来没有向我诉说过他的苦难史,所有有关于他的断断续续的篇章都是从他爱人那里听闻的。只是,从他爱人口中演绎出的故事多少都有些扭曲事实,更何况她还会在话末加上自己的主观评价,如此一来,可信度就更低了。

如果,我早几年就拿起笔记录生活的点滴,或许我会天天坐在他的身边听他好好讲故事,然后把他这一生最珍贵的记忆都保存在不朽的文字里。我想,这样做,能不能让他在最后闭眼的时候面带微笑?

这个出生在三十年代末的老人,有着同时代人所有的悲哀。所幸,上天眷顾他的宽厚仁慈,让他在兵荒马乱动荡不安的年代上了学堂有了文化。他的人生,一半手执教鞭,一半手握钢笔。

我知道他并不幸福,当然,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他,未免太过肤浅了,对于一个经历过人生风风雨雨的老人来说,幸福,包含着太多的内容。或许,他已经很知足了,从他每天安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的安祥表情里可以看出。我所说的不幸福,是觉得阳光照着他根根白发的同时,没有照进他的内心。

很快,我知道自己又错了。翻看他的文字,那华美,如若不是内心繁花似锦是永远都写不出来的。一个几乎在十几年间都足不出户的老人对日月山河的赞美和热爱,比起那些天天置身于大自然的驴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哪怕是对情感的描绘,也是那样的动人心弦感人至深,而在现实生活中,我明明听到的是他自幼父爱母爱的缺失,我明明看到的是他们毫无共同语言的婚姻。

这是一个有情怀的老人。在他的字里行间我读出的是渐次消失的情怀——有关青春、梦想、青涩、味道、气息……他的身体里一直有一根透明的、蓝色的骨头,招引他哪怕在人生最困顿的时候也一直向前、向前,那根始终都在的骨头,唤做“情怀”。

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两年半了,再度翻看他修改得密密麻麻的手稿,我不禁潸然泪下。那一道道黑黑红红的印记上,还残留着他曾经炽热目光的余温,那一个个刚劲有力的方块字里还隐约听得到他的心跳,他在风烛残年把自己放置在辽阔的文字间,扮演了一个又一个幸福的角色,人生,从此不再有缺憾。

这个人是我的公公。

(三)

深夜,听蒋勋先生讲《红楼梦》。

听到深情处,心是热的、湿的。

他于红楼梦,是天地有仁,是美在成久。连贾瑞、王熙凤他亦有深情与体恤,但凡世间万物皆有灵,蒋勋看得见《红楼梦》中每朵花儿的好,每株植物的深情。他仿佛与那里的每个人都是故交,都怀着体谅与懂得。

那么多人讲《红楼梦》,我独迷恋蒋勋先生的解读——因为怀着对人的悲悯与感激。

我还喜欢金农。金农的画不算最好,逸品中不会有金农。金农的好是因为他的情怀——梅花是拙朴的,哑妻是羞涩的……

千多万朵的梅花都是你的同谋。那漆书也只能金农写。朴素高深的东西,越简单的人越写得好。

“记得那人同座,忽有斯人可想……”这样的题款带着情义与温度。那人是谁?斯人又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农在暗夜的梅花下有这样的情怀。

(四)

一个书法家写下这样的话:

我向往那样的书写状态,自然至简,没有故作的娇柔,只是自自然然的书写,没有夸张的炫技,没有扭扭捏捏,没有什么佯狂,笔尽其势、腕尽其力……

多像去盘转小叶紫檀,慢慢盘出油来,盘出自然的光泽,把光阴与岁月的耐心加进去,把挫折与伤痛加进去,去掉浮躁,保持天真,保持独立的思想,人格、情怀,不攀附、不矫情、不做作,依靠自己的精神强度,不依赖那些空洞无物的外在来装修内心,真正的情怀,是每个人的精神图腾。

那情怀是血、是肉,是骨头、筋,是每根神经的惊动,也是千年回眸时那定格的情义——你来不来我都在,你在不在我都来。

更多的时候,情怀,是日常人生中的柴米油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是爱生活,爱人生,爱这鲜衣怒马,也爱那时光惊雪、繁花不惊。

是日,收到老友手写长信,落在宣纸上的字仿佛跳舞,她问我干眼症好些没?又问天冷了否?她寄来一箱子辣椒,是自家腌制的,附上食用方法,没有惊天动地,但每一个字都是情义、情怀。

那情怀明显有着中国的温度。

(五)

日本银座有一家久负盛名的寿司店,八十多岁的老人在做寿司,从年轻时做到现在,每天只做那么多,充分保证原材料的新鲜和口味的纯正。做寿司的神情一丝不苟,有再多的人排队该打烊仍然打烊,每天只做固定数量的寿司。

“做多了就燥了,不好吃了,味道差了一点就不是我做的寿司了……”永远那么专注的眼神,对寿司的深情从一而终。执着便是情怀。

自己的身边也有许多有情怀的人。王老师,一生钟情书法,年过半百,却还有着如孩童般的模样和情致,时而张狂时而沉静。他把自己的个性融入到了书法作品中,那古拙而又空灵的字体里渗透着他对生活不灭的热情,对现实对世界难得的宽容,他总说“这没事……这完全没问题……”不是敷衍,不是搪塞,而是他在历尽生活的沟沟坎坎后,由衷地感到,应该给身边的人和事更多的善意和鼓励,这样的一个人心怀大爱,大美。

黄老师平时称我小朋友,他把我当成他的知己,现实中,我对格律诗词一知半解,根本就帮不上他的忙,所以一般只有认真倾听的份。花甲之年,他要把自己的诗集结成册。他给每一首诗都做了详尽而又细致的注释,包括一些词语曾出现在哪些典籍他都交待得一清二楚。开始,我并不理解甚至是反对,我觉得有些词语的意思浅显易懂,没必要花大把时间大量精力去仔仔细细地解释。但他说:“我是希望每一个读我诗的人都能读懂,并且在读诗之余还能有一些额外的收获——重温经典,一举两得。”这是一个有情怀的诗人,在他的诗中,怀了对山川河流的深情,怀了对故乡永远的深爱。我觉得他仍然似少年,对诗词有着笃定的激情,眼神干净炽烈……

我一直认为,一个能把凡常日子过成诗过成花的人都是天赋异禀的高手,而Eying 姐姐更是这高手中的高高手。个子小小的她对生活的参与度达到了百分之百——她热爱花草,经由她纤纤玉手种植出来的花儿都艳丽的跟假花似的;她热爱烹饪,每一道菜都会被她装点地让人不忍下筷;她热于尝试,虽身处异国他乡,却酿出了醇厚的黄酒,腌制出了酸爽的糟菜;她热爱自然,每见动人风景,她必停车驻足欣赏;她热于助人,在墨村,我们都得到过她或多或少的帮助,甚至对素不相识的人,她亦怀有同样的热烈……姐姐是有光芒的,这种光芒来自她的情怀。

结语:情怀二字让人动容。有情怀的人更让人动容——那分明全是对人间真意的交代,一笔又一笔,隆重又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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