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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9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梅城报白岩山 芳华已逝   友情依浓 乡村轶事 沉默的白纸 闪光的耳环 关于“荣域外滩”建设工程分期竣工规划条件核实的公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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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轶事

□ 作者 吴艳娟

冬来了,小乡村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寒冬。门前的一丛竹林已经焦黄,枝杈横生,落叶耷拉在竿上,长长的竹竿子似乎早已不堪重负,一个踉跄跌出大幅度的倾斜,只有高且长的身姿证明自己曾经昂扬过,曾经年轻过,曾经是那样的枝繁叶茂满树青葱。现在,一大丛的粗根老根相互纠缠着从泥土中拱起,径自袒露在地面上,裹着泥巴,根筋突兀,粗壮狰狞,如同荒郊中的坟冢一般。由于主人没有修整,任其无序疯长,竹子的粗砺根须已经往路面侵袭。现在,冬天来了,看上去弯腰往前奔突的竹群就像突然被寒冬给叫住一般,保持着往前挣扎的延伸的手臂,保持着斜斜指向天空的渴求生命的目光,站成家门前这一尊苍黄凋敝的生命雕塑。

紧靠着这丛竹林,新搭了个简易的矮棚子,路人走过,不细看,看不出那是什么,以为用方格塑料布包裹搭建出的是堆放垃圾的场所。但显然,塑料布是新裁的,搭出的神秘棚子里冒出的是袅袅的香烛烟气,一张小桌子上放着老人的遗照,迷茫的双眼正对着家的路口张望。家,一层砖瓦房,天台上滴着多年不尽的积水,没有能力翻盖,在风吹日晒中发黑了长霉了,就长出了生命力顽强的随风摇摆的野草。长长的屋子堆放着许多农具,一直连接到厨房,一个大大的乡村土灶,灶里沉闷得只有陈年的灰。自从在小镇里租了个小角落讨生活,就只有逢年过节时候才回来。农村的厅堂是庄严肃穆的地方,牌位是亡人的尊贵之地,可是现在,神位上依然只有去年烧过的香,他依然不能在这里享用子孙香火,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在医院里停止了呼吸,他的魂魄还在从医院到家的途中游荡。

老婶婶隔一个小时到路口添一柱香,说起这唯一的遗憾她禁不住老泪纵横。

“为什么不在弥留之际把老叔带回家?”亲戚们百思不得其解。

“我一直这样问他,他却一直不肯回来。”婶婶哭着说,手里紧紧地攥着一部老旧的手机,那是老伴的。“我也觉得奇怪得很呢,可他坚持(说)自己没事,没有事。生病这段时间,他得空还出去练摊呢,我也去干活,不舒服了就到医院输一些营养液。”

“他走得安详吗?有交待些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一句也没有。”婶悲声起,“他像睡着了似的,手上还挂着点滴,我开始摸他的手还是温的,”,婶婶抽噎着,“他的手慢慢凉了,才发现呼吸没了。”婶婶放声大哭。

“老叔叔已经走了,你自己要保重啊!”大伙说,沉默、垂泪、陪伴,哭够了,婶婶又去添了柱香。

停顿许久,有人问:“他留下多少存款呢?”亲戚们更关心的似乎是这个。

“存款?”婶婶擦了擦眼角的泪,“老头曾说有两张存款,一张是他的,四万八,一张是我的,四万。”亲戚们暗自吞了口气,这的确是个安慰。

“有这些钱也还可以了,老婶婶,你就不用太操劳了。”

冬天的太阳照着这群侄儿侄女辈们,大家感慨着老头的不易,近八十的老人,还在街头练摊,补鞋修伞打磨钥匙是他的营生。冬去春来,脚下安了轮子的木箱子走遍大街小巷,大多时候停在菜市场的一个阴暗角落,安安静静地守候着,待到偶尔拎着破伞破书包的客人路过,他就迅速忙开了,会旋转的缝纫机针头在拇指下慢慢推动,粗壮的玻璃线立刻织成一条缝合破口的整齐花边。补一双鞋3元钱,老头的袋里满是咣咣咣的一元硬币。“这多好,不要找人识别假币呢!”老头狡黠地眯眯轻微白内障的老眼,沉浮“商海”一辈子的老叔确实没有收到过什么假币。

“密码,密码告诉你了吗?”

“告诉我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老婶婶也可以不去饭店洗碗了,也许会过得更好些。人总是要死的,能为活着的人留一些物资,也许就是相携一辈子最好的报答。

可是,老婶婶支支吾吾地说,她让儿子去银行查了这两个账户,一张只有九千,一张还剩一万一。

“我就觉得很奇怪,当我问他存款的时候,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不愿意多说,声音很小很小,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老婶婶叹了口气。

阳光照得人暖烘烘的,都有些犯困了。老婶婶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大家吓得清醒过来。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接吧接吧,也许是老叔生前的朋友。”

婶婶摁了接听键。

“大哥!大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用了我的药你好些了吧,我这里还有更高级的药保证药到病除呢!”

“你是谁?”一个侄儿接过手机,喂喂喂,机子里立刻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婶婶突然站起来,冲进屋中,掀开床罩,床底下摆满了各色药品,有的开了封,有的原封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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