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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4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梅城报白岩山 陈年囧事 荠菜花开 老刘的同学聚会 怀念母亲 遵守八不规范 做文明公民 亲轻一动 闽清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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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花开

□ 作者 许纯

低头,看到了路边大朵大朵疯长的猫儿眼,一团团翠绿的叶子间,点缀着淡蓝色的婆婆纳花,又在那淡蓝色的云烟间轻摇着荠菜花如雪的白。

青葱的绿,淡雅的蓝,素洁的白,她们甜甜蜜蜜的簇拥着,在习习春风中蔓延着暖暖的春意和淡淡的清香。最是这荠菜花摇曳着的洁白,朴实随意,熟悉亲切,让我想起欢乐的童年,想起久别的故乡,想起那些旧时光。

“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东风还在轻轻吹融梅花枝头的残雪,一夜之间春暖人间,春风拂过的地方,有荠菜深浅的青,娇嫩的绿。

她们紧贴着地面,翡翠娇娆的素袂轻抚着湿润柔软的泥土,如此低落如此深入到尘埃地气,但却脱俗的清丽和简约。

蓝天白云下,我们翻过田埂,穿过麦田,走向土坡,下到沟底,寻找一簇簇芊芊颦摇的嫩绿荠菜。采一篮子的扑闪着清露的新鲜荠菜。那纯真的心灵总是感觉收获了所有快乐和春暖。

荠菜青青,花如雪落,许多年少故事缱绻叶尖。

紫燕在麦田上翩然,蓝蝴蝶还在蛹里寂寞的蜕变,泥土湿润芬芳,荠菜丝丝嫩绿,淡淡清香,隐约着点点淡雅的清愁,让朴素的美丽在春天的风中婉约到可亲可近的温柔。

我挎着奶奶编织的柳条篮子,跟屁虫一样随姑姑们的身后去田野采荠菜。

那时候的姑姑们都俊俏的宛若春天开出的第一朵荠菜花,淡然、羞涩、洁净。

她们娇羞欲语的嬉闹着,一路走向原野,我听不懂她们羞红脸颊的话语,但是我可以领会她们心中春天般萌动着的少女婉约的情怀。

她们顾盼的眼神寻找在草色间脉脉等候的棵棵荠菜,一弓腰,一起身,苗条柔美的腰肢有着温馨和安恬的美感,很随意的显示了姑姑们的自然纯美。她们的身影,明媚了田野的景致,消解了挖荠菜的疲惫。她们纯朴的美,像一缕麦田的花香,吹进另一个麦田里小伙子的心田。

采着,嬉闹着。

不觉间荠菜花开了,有的开在青草间,很轻柔的挺在许多杂草的绿色之上,浅浅的白,似雪落草尖,花瓣娇小精美,很是耐看,越看越有风姿和韵味。

荠菜花那种淡泊,淳朴,稳妥的美如今让我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在这样周遭的世界里,再也找不到荠菜花一样原味的美丽了。

光阴不知不觉带着季节的香颤动着飘移。

和姑姑们挖荠菜的时光,短暂而踏实。懵懂中,知道姑姑们在采荠菜的光景,在诗一般灵动自如的田野,演绎着淳朴纯真的爱情故事。

美丽的姑娘,憨实的小伙子,以挖荠菜的理由约会,以一朵清雅的荠菜花,以一棵翠绿的野菜传情。我记得那个穿军绿色中山装的小伙子,放一把最肥美的荠菜在小姑的竹篮里,眼神是温柔的略带几分腼腆。小姑红着脸,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小篮子柄,飞跑到一处茂密的油菜稞里,偷偷的翻开篮子里的荠菜,露出一块粉色的丝巾,那粉色,是桃花的粉。后来才明白古怪的大奶奶不让大姑出去挖荠菜的秘密了。再后来我也为小姑祝福,她收获了荠菜花开般朴实的爱情,那样的爱情如今是不存在了。

流年似酒,芬芳醇厚,意味深长。

姑姑们一个个被花被单扎起的花轿抬走后,那些年春天刚来时,我和母亲在绿浪翻滚的麦田里,挑荠菜。

从荠菜刚刚泛青,一直劳作到荠菜花开,还是拔不完荠菜。她们与麦苗抢生存的空间,与麦苗抢泥土里的营养。她们疯狂的窜出麦浪,数不清的细致花朵,聚集在麦苗的碧绿间,似雾、似雪,似烟。飘渺、朦胧、婉约、素白。春风拂过,在灿烂的阳光下清晨霞烟般轻柔曼妙。

可是这样诗情画意的美景,消解不掉我劳作的疲惫和枯燥。于是我开始向往那原野之外高楼大厦的雄伟。

今天在这远离麦田,远离故乡的江南,春来的此刻,我在没有泥土气息的高楼居室,回味着荠菜的青泽夹着泥土芳香的滋味。星星点点,点点星星的记忆,让我渴望再次去寻找夹杂在野草中的荠菜。

我很想走进田野,把盈盈春色带回家中。享受”盘装荠菜迎春饼,瓶插梅花带雪枝“的天伦之乐。

可是,原野在哪里,我被水泥钢筋的坚实禁锢,我被琐碎的生活磨砺的庸俗,日子的苍白暗淡生长惰性。有种人生毫无意义的惆怅,努力的在温暖中寻觅突围的方向,于是我穿上紫罗兰裙袂,我盘起散乱的发丝,走进原野寻找春天第一棵荠菜温暖的微笑。

蜗居在家里,春来没有感觉,其实现在春已经很深了。

荠菜花已开,开的就如我当下的心情,很淡,很轻……

来到田野,才觉知春真来了。风是随意的吹,柔柔的卷来泥土草木香气。

卷耳、婆婆纳、繁缕,花虽细小,聚集起来,浩浩荡荡,铺天盖地,让人惊讶,很不明白,到底是春来了,花开,还是花开了,春来,这些草似乎永远过着春天。

已有荠菜花,轻轻摇曳着细碎的小白花啦,它的花这么清瘦娇小。仔细端详,荠菜花是很多碎小的花朵排序聚集与花梗,一枝枝,一串串的;一枝花串,顶端打着蕾,开着花,若雪花落在草尖,极淡极淡的素白;下端已经结了种子,种囊是一把把绿色的小扇子,每一把小小的扇子里孕育着数不清的种子。有风丝儿来,它就欢喜的摇曳着,亲昵着我的脚踝,依依不舍,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诉说。它这么缠绵柔情,我最好回应它,采了几枝带回家。

很多早生的野菜,数荠菜最讨人喜欢了。我在各种开花的野菜里寻找荠菜。每找到一棵,我都很小心的连根挖,荠菜的根最香。实在奇怪啊,记得小时候,故乡的田野到处都是荠菜,却很少有人吃它。是因为荠菜的味道里那种泥土味太浓,需要很多油才能去除浓烈的泥土味,一般需要肉搭配包饺子最好。而那时吃肉多么奢侈啊,一年只能吃到三两回肉,所以不把荠菜当一回事。

记得有一次,包了荠菜饺子,吃起来有很浓郁的泥土味,奶奶很无奈的说荠菜怎么吃法都改变不了它的土味。可如今那土味,却是渴望的香味,在田野采挖过程里,在厨房加工的过程里,小心再小心,生怕荠菜失去了原汁原味的泥土香。

荠菜采够了,不急着回家,到乡下二妹家坐在阳光里择捡,暖暖的阳光舒服的照着全身,真有点“浮生难得半日闲”的闲适自在。一棵棵择捡好,指尖沾上菜汁染绿的泥土,香香的清野味,不显脏,自觉有几分田园意蕴。然后用井水清洗干净。荠菜放在大盆里,压水,一盆油油的春色,在清水里沉浮,用手在清亮的水里,揉搓荠菜的叶子,有种摸到春天肢体的惬意与满足。

时光倒流了,回到村庄,回到最初的院落,有个穿蓝花布衫,扎着羊角辫的丫头,在水井边摆弄着水泥槽里的青菜,有顶着花毛巾的女人在厨房大叫:“别把衣服弄湿了,衣服湿了没得穿!”小丫头乖乖的离开水井,迎着暖和和的太阳,靠着墙站着,晾晒湿了的蓝花布衫衣襟。小时后的我们多幸福啊,没有负累的作业,毫无顾忌的晒太阳。

荠菜清洗干净,回到家,做饼、凉拌、包饺子,最滋润的吃法是烧荠菜汤。

用几棵,热水汆一下,切碎。葱花,姜沫油炸,添水烧开,芡粉勾汤,敲碎鸡蛋,入荠菜沫,入佐料,一锅粘稠适中的荠菜汤就好了,清淡的汤很受欢迎,隐隐约约的泥土味缠绕嗅觉、味蕾,那个土香啊,真实,贴心,好极了!

没有忘记带回来的几枝荠菜花,浅浅的碎白,安静的躺在我的书桌,等我安放。找来这只在野草稞里捡到的老葫芦。种子埋在窗下的泥土里,长了霉斑的葫芦壳,注入清水,插了荠菜花,摆在窗台。葫芦,荠菜花,融为一体,有说不出的写意之美。

此时,夕阳的玫红斜斜的照着西窗,我正把荠菜凉拌成一瓷碟的春,有风从田野吹来,葫芦里的荠菜花轻轻一颤,风声里,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今夜又有多少雪落草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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