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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24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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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那年

□ 作者 余凌风

“嗨”!

我推着自行车刚进院子,身后传来一声娇喝,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心里一颤,不用看就知道是调皮鬼妹妹。她知道我要回来,听到动静早早躲在一旁吓唬我。我放好车子,佯装生气不看她,她拦住我的去路反剪着双手,对着我挤眉弄眼,又神秘兮兮地瞅着我笑,大眼睛弯成一对细细的月芽儿。

“又想出啥鬼点子了?”

“不是不是!”

“准是犯了错,想搬救兵?”

“不对不对!”

“我猜不出,也不想知道!”

我明明很想知道究竟,又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样急性子的妹妹就会兜不住,谜底马上揭晓!

“哼,谁犯错误了!”

妹妹哼哼唧唧地从身后抽出手来,拿着一个信封在我眼前晃荡着,我一把夺过信封,讨好地对妹妹做了一个鬼脸,举起信封看了看,没有贴邮票,收件人是我,字迹洒脱,好漂亮的钢笔字。

“我的?”

“嗯,好好看看,白马王子来信了!”

我带着满脑子的疑惑拆开信封,取出信,一张照片滑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位面目清俊的小伙子,他的身后是某大学的牌子。看完信我才明白了信的来由,原来是有人慕名自荐,要做我的男朋友!我折好信连同照片一起装进信封,心想:这个人也太离谱了,有点像电视剧里的情节。

那一年,我二十岁,离开校园三年多了。刚毕业那会儿,就业无门,家里境况窘迫,我闲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不得已,父母只好想想种粮以外的办法。经济落后的乡村没有更好的出路,合计后的结果是,承包队里的桑园,植桑养蚕。

当时,队里的桑树嫁接成活刚刚一年,由于无人管理,矮小的枝条上稀稀疏疏挑着几片叶子,满园荒芜。父母领着两个女儿给桑树施肥、锄草、修剪,在我们全家的精心护理下,一个夏季,桑苗蹿了个儿,科技的力量催生了巴掌大的桑叶,叶片比野生的大了好几倍,片片桑叶泛着亮泽泽的油光,欣欣然迎着山谷的风笑得前仰后合。

秋天,我家养了一季秋蚕,由于是初次尝试,有镇上农技站的科技员提供科学养蚕技术,虽然规模不大,收效甚微,我们却很快掌握了养蚕技术,听着蚕儿“沙沙沙”地食着桑叶,感觉就像在欣赏一支动人的曲子,等白花花的蚕茧换了钱,全家人信心倍增。

因为气候的原因,一年只能养春、秋两季蚕,我们常看到电视里采桑姑娘头戴方巾像花蝴蝶似的穿行在碧绿的桑田里,画面唯美得如一首诗,可有谁知道养蚕人的辛苦呢?蚕儿娇气,爱干净,带露的桑叶是万万不能喂的,得薄薄的撒在通风阴凉处的席子上晾干水珠才可添食,否则,它会生病,极易蔓延,是养蚕人最怕的事。每天都要早早起床给蚕匾铺上蚕网撒上消毒粉清理蚕的排泄物,母亲说,不能叫蚕屎,与死谐音,不吉利,我们都叫蚕沙。在蚕网上撒一层桑叶,香烟似的蚕儿就会从网洞攀上撒在网子上的桑叶,顺着叶子边缘张着如锯的小口掠食鲜嫩的桑叶,近二十匾蚕同时进食,那声音如细密的雨点洒落在竹叶上,“沙沙沙”让人有一种紧迫感:桑叶快吃完了,赶紧去摘!蚕经过四次休眠,到了五龄期,食量大得惊人,持续猛吃猛长一个礼拜,直到蚕儿吃够了桑叶,呈半透明的时候,就开始“上山”结茧,劳累的养蚕人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经过两年的摸索,我已经是一个娴熟的蚕姑娘了,掌握了科学养蚕技术,成为一名编外的技术员。经常骑着一辆红色自行车帮其他蚕户排疑解难。在厚道的乡亲眼里,我化身为热心善良解困扶难的蚕医生,大家对我赞不绝口,好名传四方,于是就出现了那封自荐信。

信是“白马”托旺叔转交给我的,我拿着信去找旺叔,让他退还这封信,旺叔劝我先别急着拒绝,原来这位白马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分配到旺叔儿子所在的工厂,经常跟着旺叔儿子来家蹭饭,多次听旺叔夸奖我,对我产生了好感,几次想认识我都遇我外出不在,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好奇心,索性写了这封信。

我觉得他的举动有点唐突,旺叔却劝我说“小伙子一表人才,又是大学生,不妨先见一见。”于是安排我们礼拜天见面。

礼拜天早上,我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素面又有朝气的脸心情畅亮。养蚕期间,不能用擦脸油和香皂这些有异味的东西,这是老辈人的说法,母亲对这些深信不疑,我对此不置可否却也不敢拿这些换钱的宝贝做实验。去桑园摘来桑叶,给蚕匾铺上网子添上桑叶,逐匾清理蚕纱,让忙碌冲减心中的紧张和不安。说心里话,这是我初次相亲,想想对方是个大学生,人又帅气,心里有几分甜蜜和期待。我一边干活一边想心事,妹妹跟在身后笑嘻嘻的像个小尾巴,她嘀嘀咕咕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她抗议地晃着手在我面前划拉,我才猛然回神,不觉红了脸。

忽听到屋外小黑的狂吠,知道是他来了,妹妹兴冲冲拉着我迎了出去,他由旺叔的儿子做陪,果然是风度翩翩,我有一些慌乱。递过茶水后,我默默地坐在一旁,他和旺叔的儿子说着厂里的事、学校的趣事和社会上的话题,侃侃而谈,谈兴昂然,我有心插话,又觉得无话可讲,他的言谈举止透着大学生的优越感,让我有一丝丝的失望,在我心里,他应该是言语有度,内敛,沉稳的人,刚对他产生的好感打了折扣,内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后来,他托旺叔的儿子来约我,我退还了他的信,以自己是村姑配不上大学生为由而婉拒了他,不过,心里还是有着淡淡的失落。我的首次相亲就此没了下文。后来,我对自己当时的冷静而感叹,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没有缘分吧。

一晃多年过去了,我的婚姻在勺子碰锅沿的摩擦中越来越安稳,每次跟着老公汗流浃背的辛苦劳作时,他都会拿我的这件事来开涮(这件事在当时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则拿出一副万事随缘的坦然来应对他的戏谑,当年的过往已随风匆匆而去,余下的都是阅尽千帆后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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