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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6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梅城报白岩山 读 云 流淌的岁月 凝 神 我的舅舅 总有乡愁入梦来 诗 二 首 招 租 公 告 招租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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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舅舅

□ 作者 寒梅

我的舅舅刘祖希,一辈子的大部分时光都在坂东度过。与道地的坂东人一样,与乡人见面一开口问候语就是:阿姆,阿伯,饭吃没?

站在芸芸众生中,你很容易发现我的舅舅与众不同。头发梳理整整齐齐,衣领翻好,腰束皮带,束到皮带下的衬衣与皮带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维度,脸上是谦和的微笑,双眼因微笑而微眯,细细的皱纹是岁月的痕迹。他的衣着反映着他严谨自律的生活态度,以及他的自尊与对旁人的尊重。

舅舅是农家子弟,1938年生,祖上永泰丹洋,无田,租大户之地养育一家老小。太外公将妻携子,从永泰到坂东投靠同姓族人,从此在坂东繁衍生息。

舅舅自小聪慧勤勉。受党和人民资助接受教育,于1962年从福建师范学院(福建师大前身)中文系本科毕业。毕业后分配到闽候师范任教。因工作认真积极,能力强,很快被提拔为学校行政领导。此后在他工作过的学校中,包括闽清一中、二中,永泰三中,他都是双肩挑,除了教中文,他还一直参与学校的行政管理工作,曾经是永泰三中校长,闽清一中的校长办公室主任,在二中的18年中,他是语文教研组的骨干老师,高级职称,还担任教务处副主任直到退休。

舅舅与所有人一样,有人生的波峰波谷。站在波峰时,他是闽清县教育局主办干事,手握实权,掌管官印,但他的亲戚没有因他得益,他的亲妹妹不能以他为靠山进入教育界,吃公家饭;蹲在谷底时,他曾被下放到闽清最偏远的下祝乡杉村,在那里工作了两年。我清楚地记着,那时舅舅回家过年,与我父母长谈,谈及杉村不通车,年幼的表妹走不了漫漫山路,他最后要背驮幼女,手拎包袱时,一脸的黯然。

即便在杉村那样艰苦的工作与生活环境中,他还是本着教育工作者的良知,辛勤传播文化的火种。在杉村两年他带出的学生中,许多学生至今对我舅舅还是尊敬有加,更不用提在闽清一中、二中这样良好教学环境中他培养的无数学生对他的敬重了。

舅舅为人极其和蔼可亲。我家与舅舅同住一老宅,小时两家常常同桌吃饭,在我印象中,舅舅极少大声说话,即使小孩子顽皮做错事,也不呵斥,从没听见他说过粗口。记得年幼时舅舅从外地归来,与父母灯下唠家常,我极其兴奋,将幼儿园学的本领全数奉上,儿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简单的舞步扭了一次又一次,严厉的父亲不胜其烦,训斥:坐下!不许再讲,再动。而舅舅则轻声细语:寒梅啊好聪明,学了这么多歌舞,跳得唱得这么好,再跳一曲,去睡好吗?他对家人如此,对学生也一样,我不止一次地听到舅舅的学生说他循循善诱。

舅舅是乡里出名的孝子,好丈夫,好父亲。舅母少年时因病用药引发耳疾,婚后耳病加重,直至全聋。残疾的舅母脾气渐趋多疑偏执,在54年的婚姻中,为照顾失聪妻子,老母与孩子,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他有名的好脾气,怕也是在委屈求全中练就的吧。我曾见过不怎么会抽烟的舅舅,一根接一根地闷头吸烟,可是过后他仍旧洗衣做饭,操持一家人的生计。

舅舅退休后活跃乡里,发挥余热。他是坂东老年协会的副会长兼秘书长,是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的副主任兼秘书长。身体硬朗的他是坂东门球队的骨干,乡里族人常常为各种烦心事找他讨个主意,他总是乐于接受,从不厌烦,乡亲的红白喜事更少不了他的操持。

舅舅的生命,在7月9日上午10时左右嗄然而止。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早晨,闽清正遭受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灾。这一天他还在为公益事忙碌,为建一个新的门球场,他出面在女儿工作的北京向乡里人募捐,那天上午,分管财务的老师叫他去老人会对帐,对完帐9点30分左右。老人会距家只半小时的脚程,可是他永远没有回到家中。亲人见到他最后的一眼,是我表哥看他穿戴整齐,冒雨撑伞出门;亲人听到他的最后声音,是他在电话里告诉小姨他在街上,水已到肚脐眼;乡亲们见到他的最后一幕,是他抱着一张桌子,在乃裳街边的金店被洪水冲出,消失在滚滚洪流中.....

7月9日,是坂东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美丽的家园在水祸中被毁,至爱的亲人在洪水中消失,而我们则痛上加痛,洪灾过后十二天,我们尝试过各种可能手段,竟不能寻到您,我亲爱的舅舅!呜呼……

我恨洪水无情!7月15日头七那天,想我舅舅不知葬身何处,或在沙石砖瓦之下,或于荒草垃圾之中,烈日曝晒,虫蝇叮咬,我万箭穿心,泪如泉涌 ……

上天,你何忍夺走他的亲人在他垂垂老时为他捧汤端药的机会?何忍夺走他的学生逢年过节为他祝福请安的喜悦?何忍夺走他的老同事、老朋友与他聊天、打球的乐趣?

至此,我悲愤,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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