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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7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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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通信员的日子

□ 作者 林垂枢

1950年3月,我14周岁,由表兄黄培熙介绍,到闽清县人民政府当通信员。当时待遇是供给制。几天后,财政局发给我衣服、被帐、日用品等。每日伙食是一斤粮票,0.35元钱,每月津贴费2.80元。我终于能自食其力了,高兴至极!

通信员的主要任务是传递上下级往来的内部文件。因我年纪较小,组织上只分配我做机关内务勤杂事情:送开水、扫地、听电话,会议招待、印刷文件、送城关以内的信件。

秦兴华秘书的关照与宽容

我住在由走廊改造成的简易宿舍里。与我相邻的是县政府秘书秦兴华的办公室兼宿舍,他出入必经我的小房间。当时我尚年轻,不谙世事,生活还不能完全自理。晚间睡眠,我常在迷朦中感觉,常有人给我掖被保暖。原来是我的上级领导秦秘书,对我的关怀与照顾。

有一天《福建日报》头版刊戴《士地改革法》,刊头上有四位国家领导人的图像。我不知天高地厚,竟在图片上给每位画上眼镜。秦秘书看见后大为恼火,将我叫入他的办公室,批评了一顿,並顺手在洗脸架上取一片肥皂,令我洗去所画眼镜。我手拿报纸胆战心惊走出洗去,又觉得报纸见水不就烂了,只好又拿回还给他,说无法洗去。他再无多说,原谅了我年少无知,不然,可以戴上现行反革命帽子的。

有一晚上,县府附近街道发生火警,火光冲天,烟雾弥漫。我却跑去看热闹。回来后秦秘书见我,又批评我说:“发生事件你更应在家护卫县府,怎么还外跑看热闹去?”我无以回答。他又原谅了我,我感谢他的宽容。

当司县长警卫员

1951年8月,我接任闽清解放后第一任县长司守行警卫员。我的任务是随时在他身边或附近,随叫随到,护卫安全,服务生活起居。倘有外出必须全副武装,身围子弹带,背上卡柄枪和驳克枪。县长他自己也随带左轮手枪和曲五手枪。倘到偏僻山区土匪较多地区去,还常向公安局借调两三个战士同行,以保安全。

这年秋天半夜,突然听见司县长大声叫喊我,我一滑碌从床上跳起,随手在枕下摸出驳克枪往他卧室冲 去。原来他在卧室写会议长篇报告,似乎听见离他房间二三十米外的围墙边门处,有声音动静,叫我去查看一下。这个边门从来没启用过,其周边杂草丛生,人迹罕至。我听后又紧张又害怕。心想,我一个小小通信员,真的遇见残匪结伙来偷袭县府,能起什么作用!?同时我马上想起县府大门口,有卫兵站岗防哨,于是便先去找哨兵说明情况,与他一起去巡视查看。我们悄悄来到边门处,眼观四周,耳听八面,没发现疑迹,或许他们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先撤走了?我回来向司县长报告了没发现什么情况后,便各自睡去。好在有惊无险。下半夜,我一直不敢熟睡,处于警惕状态。

1951年暑期,司县长与闽清毓真中学黄校长结婚。婚房是我与另一位通信员布置的。房内家具是公家的,一床两桌几条椅。桌上放了二壶开水、三斤果糖五包烟。婚礼是利用县扩干会最后一天下午四时之后,在会场台上举行的。主婚人讲话后发了结婚证。这时,台下有人叫喊请新娘子表演一个节目,黄校长唱了一首当时新流行的抗美援朝为内容的歌曲一一《嘿啦啦》。婚礼后,利用会议惯例一一加菜会歺,当做婚宴。百多位干部入席晚宴,没有饮酒,仅请糖果。婚礼简朴热闹,不失体面。堂堂县长之婚礼如此简朴,真是不可思议的。

婚后月余,黄校长住在县长宿舍里,她浆洗衣服,我为她挑水;她上街购物,常叫我作伴,从不清高傲势,颐指气使。

暑期结束,黄校长要回闽清六都毓真中学主持校务。婚后第一次回娘家,司县长叫我送她回去。吃过早饭,风和日丽,虽秋还热。我背上驳克枪,牵来一匹马,让黄校长骑上马背,我在前头牵着。要步行50华里才能到达她家。走30里后,到了白樟“安下亭”,休息片刻,她买了一碗点心给我吃了。我们又冒着秋燥酷热,继续前行。中午12点许,到达学校(娘家)。家属及众师生闻风聚来,祝贺、恭喜、好不热闹!人群中还有一位美国女士,叫密斯姑。原来这是一个教会学校,她在校主管工作。当时政府尚未接管学校。

黄校长留我吃中午饭。记忆犹新的是,我第一次在她家见到美味的肉松。起初,我不知肉松为何物,只见得好像老父亲吸水烟筒用的烟丝。黄校长已多次客气地叫我吃,我却一直不敢动筷。黄校长夹了一撮放在我的碗里,我才尝了一点,哇,太好吃了!肉松在农村是高贵希罕食物,可见她待我不薄。在歺桌上,我隐约还听到她的母亲对她十岁的孙女说:“你看这位哥哥,这么小就工作了”。我听到赞扬,喜不自禁。可见人们並没低看我这个勤务兵。下午,我独自骑马回府。临别,黄校长塞给我五角钱,嘱咐说,路上买点心吃。

一天下午,司县长叫我跟他去一区(白樟镇)解放军独立营驻地去。我牵来一匹马,把他下乡随带的床上用品等放在马背上,让他骑上马便出发了。步行二小时后,到达营部。晚歺各吃一晚面条。我把马交给营部通信员,让他铡草喂了马,便休息去。第二天上午,司县长给全营官兵作报告,我在场外守卫着。吃过午饭,我向营部司务长理了我们在这里吃的一天伙食费——每人一斤粮票0.35元,便打道回府。我多次跟随县长下乡,从不见下级设宴请吃现象。官兵待遇一视同仁,可见当时领导作风之正派,绝不穷奢极欲,作威作福。

1951年11月,司县长调任闽清县委书记,我跟随他到县委继续当他的警卫员。

1952年春末,司县长调到省委组织部去。我留在县委会当通信员送文件,兼服务组织部长史奎元、宣传部长盖新德的日常生活,外出要随从。

1952年夏天,我 跟随史部长到闽侯专署(螺州)去开会,我只带他的床单、蚊帐等生活用品,自己的都不带。开会人员集体睡在农家的厅堂里,用门板当床,我给他挂上蚊帐,铺了蓆子,便可以睡了。睌上睡时,他问我:“你睡那里呢?”我说我没带睡觉东西,我到会议室桌上或椅上都可以睡,他说:“那不行,蚊子很多。”他考虑一下又说:“就跟我睡吧。”那晚,我提心吊胆很不自在地同他睡了一宿。第二天晚饭后,他叫我跟他到闽侯县一区(黄山)去,借了一套睡具。原来他曾经是一区的区委书记。我的懒惰他不但没批评,还叫我与他同睡,还麻烦他替我借睡具,令我十分感动。

1952夏,县委宣传部部长盖新德,要下乡去三区(金沙镇)和四区(池园镇),他带上我和一个宣传部干事林守敬同行。我又带上一匹马,将部长与林干事的下乡行李披在马背上。部长骑马,我和林干事步行。五小时后到达三区,吃过午饭,部长找区长等交待工作后,已是下午二点,部长说要赶到四区去。从这里去池园有30华里路程,其中要先翻过一座高山峻岭。我赶忙备马速行。我们人马都不善于翻山越岭,行动甚慢,当翻过大山到达白中乡后,天已大黑,只好就地找到乡政府,说要在这里过夜。乡干部立即叫乡通信员煮粥供餐。我就向乡干部购买两斤谷子,要一捆稻草,用柴刀铡草伴谷子喂马。乡干部搬来四张八仙桌和两条凉蓆,铺了两张床,我们便以桌为床,喂了一夜蚊子。第二天清晨便去四区。我们的生活就这么简单朴素,官兵一视同仁。

1952年秋凉时节,县里要在坂东镇召开劳模大会,会议日程三天。宣传部盖部长要参加会议,要我跟随他去。会期长,天已凉,两人的被褥等生活用品要多带。因喂马实在是个麻烦苦差事,这次我不带了,行李只好由我肩挑身背。县城到坂东有50华里,我挑30里后己气喘吁吁,总感到担子越来越沉重,人已精疲力竭,欲罢不能。盖部长见我如此艰难痛苦,接过担子说:“给我挑一段路”。我如释重负,说:“只好轮着挑了。”盖部长只27岁,正年轻力壮,尚能体贴我这小通信员,我甚为感激!

我当通信员共两年半,天天与县级领导打交道。我总感到当时领导,为人处事,生活作风,工作态度,精神状态,道德品质,实在是可赞可颂的。当时虽然经济物质尚不富裕,但治安良好,人们互助友爱,安居乐业。作为通信员的我,从没感觉低人一等,工作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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