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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0星期五
刊号:CN-35(Q)第0065号

梅城报白岩山 寻找筹建“闽清会馆”功臣——刘贵才 在蒂华纳遇“毛粉” 追思悼念郑亨光君 诗·词·联 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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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清鼠船和米船》采编组

寻找筹建“闽清会馆”功臣——刘贵才

□ 作者 张德团

福州台江,是旧时沿闽江而下的闽清米船终点站。因此,许多米行应运而生,并带动百业兴旺,商铺林立,繁荣了洪武道、万侯街、乃裳街、后田街等古街、古码头。随着闽清船运商业的兴盛,一处精美的建筑群——“闽清会馆”于清末年间矗立在台江商业区。此后近百年间,“闽清会馆”做为“闽清旅榕同乡会”和“闽清民船公会”的会址,谱写了闽清人风起云涌的一段历史。

实际上,后来福州“闽清会馆”不仅是闽清船民、商人的家,也是一般闽清人去福州的家。因此,“闽清会馆”在闽清民间有着广泛的认知和深厚的感情,群众都昵称其为“闽清馆”,年长者几乎人尽皆知。可是,从现有县内的史志中却缺少文字记载,就连图片资料也没有。对于《闽清鼠船和米船》采编组来说,探访既熟悉又模糊的福州“闽清会馆”,成了一项不可或缺的采访计划。

为此,于2018年2 月底,采编组一行专程前往福州台江码头一带采访。在台江区政协和苍霞街道有关同志帮助下,终于见到了久仰的福州“闽清会馆”。那是一处青砖建筑物,门牌号为“三保街115—8号”。进入围墙,原来是一座中西合璧的二层建筑,两侧外墙窗户采用“百叶窗”式,颇具西式建筑风格;正面窗户却是石制方框,配以简式钢筋栅栏,乃传统中式结构。正面墙基用规整巨石砌成,棱角平整的石制大门框,大门上方镶嵌“梅邑会馆”青石匾额,左右小门上方是“护国”“佑民”青石匾额。厅内一对青石龙柱十分精致,龙柱上分别刻有“同治丁卯年”“虎邱黄公建”字样。现为台江“区级文物保护单位”。

后来,搜寻、查阅了多份台江区史志资料和闽清一些个人传记,如《林松礼生平》;还咨询了原县人大主任张金泰,查阅其《生平纪事》一书;又联系到旅居台江万侯街的闽清乡亲张和强、张汉卿等;还电话访问多位上世纪90年代前后闽清县政府驻榕办负责人。综合得知:现有的“闽清会馆”是前些年在旧街区改造中易地移建于此的建筑。原“闽清会馆”位于台江区帮洲新闽路71号(即原“万侯街”,后改“乃裳路”),建于清同治六年(与龙柱上“同治丁卯年”吻合,即公元1867年),占地约一亩,砖木结构,建筑面积1250多平方米。大厅进深约10米,厅内有青石龙柱和戏台、酒楼和三座品字形三层鼎立的楼房,及后面两侧杂房、厨房等。1953年,“闽清会馆”被当地政府收去用于办“新闽小学”。上世纪80年代末,在闽清多位有识之士和县政府的共同努力下,“闽清会馆”产权得以复归梅邑人民。1994年,闽清县人民政府驻榕办入驻会馆。2005年6月,“闽清会馆”所处旧街区改造需要拆迁,因其是文物保护单位,故将原建筑物迁现址,建筑面积由原来的千余平方米缩小到现有的400多平方米。但原建筑物的主要构件、材料均以“标号重装”的方法移植重建,保持了原建筑的风格。

至此,“闽清会馆”的建成时间和历史概貌已有一个基本轮廓。但是,如此建筑精美、壮观气派的“闽清会馆”又是谁来主持筹建?却依然是一个谜。

既然龙柱上所刻“同治丁卯年”是“闽清会馆”的竣工时间,那么就从龙柱另一边题刻“虎邱黄公建”入手,探究“黄公建”指的是什么人。“虎邱”在就里是指唐末肇基于闽清的黄敦后裔即闽清黄姓人的代名词(今人皆用“虎丘”,为尊重史实,仍按原文作“虎邱”写)。

首先,有人说,可否断读为“虎邱”“黄公”“建”。若是如此,旧时闽清可称“黄公”的就非黄乃裳莫属了。这也许就是福州有些文史资料称“闽清会馆”为黄乃裳主持修建的原因吧。可是,经查黄乃裳年表:1867年,黄乃裳年方17岁,且刚刚皈依基督教,还在埋头研修英文,接触和学习西方文化知识。从其当时的社会资历推而论之,龙柱上所指之人应该并非黄乃裳。而且在《闽清县志》“人物传”黄乃裳条下也无此记录。

那么,龙柱题刻就应断读为“虎邱黄”“公建”。这样,理解为闽清黄姓人共同所建,这应该较为合理。但是,将捐建者落款于龙柱上,按常理应该指的只是龙柱。那末,“闽清会馆”主体建筑又是由谁来主持筹建呢?依然还是一个谜。

正当山穷水尽疑无路时,笔者想到了一个人——闽清民俗专家刘积香老师。3月3日(星期六),经电话咨询,积香老师告知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在他小时候,乡间曾盛传六都坂西人刘贵才独建“闽清馆”的故事。前些年他还写成传说故事刊登于“梅邑传说”栏目。这个新信息使调查有了大致方向,正拟不日前往再访老人,了解详情。

次日(星期日),笔者正在办公室闭门写采访记。周边静谧可闻落针,突然门外传来轻微的“悉索”声。开门一看,原来是年届九旬的积香老师在别人的陪同下,走了约两公里路,专门送来“梅邑传说”复印件。他料想星期日一定没上班,特把材料装入信封,写上收件人。见房门果真紧闭,遂将信件自门底下塞进。谁知铁门严丝合缝,怎么也塞不进去,故弄出声响来。此情此景,让笔者感动不已,连忙搀扶老人落座休息。拆封阅之,只见复印件空白处积香老师还手写了不少说明细节的文字,老人的热心和细心跃然纸上!如此一来,使得探访工作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老人所叙的故事梗概:据传,建“闽清会馆”为六都坂西“贵才厝”祖先刘贵才。清中叶,其因农商兼营而成巨富,乡人称其为“财王”。其时,闽清旅榕同乡会要建“闽清会馆”,募捐过程中遇到难处,有人推举他出面当筹建负责人。他看过募捐簿上认捐者寥寥无几,遂慨然撕掉募捐簿,说:“索性我姓刘的独建!”他秉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古训,不计数目,倾其家产用于建设会馆。壮观的会馆落成了,他也耗尽了家财。

情况虽然更趋明朗,但毕竟是传说。为征集佐证材料,笔者迅速将此信息传达给全体采编人员,以扩大调查面。考虑到时过150多年,当年的知情人已是无从查找。遂决定从积香老师材料中提到的“贵才厝”线索入手,查找其后裔。

也许是事有凑巧,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日,县政协谢秘书长传来消息:他找到一位“贵才厝”的第六代裔孙——现在公安系统工作的刘正优,并附上其手机号码。经联系,确实无疑,唯其年轻,对祖上的情况不甚了解。但小刘又提供了正在筹措“贵才厝”修缮事宜的长辈刘扬轲的联系方法。嗣后,得到刘扬轲先生的积极响应。与之几次接触后,刘先生收集了族谱、墓志以及口碑资料邮来。同时,刘先生还告诉一个新信息:据前辈流传,关于贵才公建会馆的事, 《闽清县志》曾有记载,只是他也未见到原文。听到此言,笔者十分困惑。因为之前为查找“闽清会馆”资料,曾翻阅民国版《闽清县志》的“建筑志”“名胜志”,93版《闽清县志》的“古近代建筑”章节,均未见记载。但思忖再三:既有传言,应非空穴来风。遂扩大查找范围至“商业”“交通”甚至“城市建设”,仍未见踪影。

既然“建筑物”方面无果,遂改变方向,拟从“人物”方面查找。但是,民国版《闽清县志》“人物传”未设“目录”,不能检索;且又分成12种传体(列传、儒林传、文苑传、独行传、孝友传、方技传、忠义传、循吏传、列女传、流寓传、方外传、杂录),录入人物近千人;仅容量就有158面,十三四万字。真是茫茫人海,没有捷径可循,唯以磨针之功逐页梳理。功至深处昏昏然,忽然眼睛一亮——在“独行传”里终于见到专条记载:“刘鉴贤,字贵才,邑武举人。性骨鲠,有才干。乡有义举,必乐为之倡。闽清会馆久未落成,鉴贤董其事,出纳不苟,人皆服其公正,建筑乃获完竣,规模蔚然可观。”继而,又在“选举志”中找到有关“刘鉴贤,字贵才”清武举的记载。

千回百转,终有呼应。遂综合上述多方材料,整理成如下文字:

刘贵才,又名鉴贤,号选亭。闽清县六都坂西村人(现坂东镇坂西村),生于19世纪20年代(具体出生年月失记)。其自幼习武,善用重120斤大提刀,武艺超群,清道光武举,例授云骑尉晋赠修职郎,赠武义校尉。

贵才家境殷实,置有大量田产,田租收入颇丰,在福州等地开有米行等商行,成为六都洋大富人家。清道光年间,贵才在坂西村起建大厝,占地面积三四亩,土木结构,雅称“才园”,俗称“贵才厝”。曾以“一时辰扶三十六扇”(2小时内将预制的正座全部36面木构主体框架竖立安装完毕)传为美谈。“贵才厝”正座建造高大壮观,木雕精美。

贵才身体力行“存忠孝心,行仁义事”祖训。时值闽清在福州的商行、船帮筹建“闽清会馆”,贵才为捐资力倡者之一。但动建后,因资金短缺、管理不善等诸多原因,工程难以为继,迟迟未能竣工。后有人请求贵才出面主持,意欲再次募资,将会馆续建完成。也正在为“闽清会馆”建设问题看在眼里、鲠于心中的贵才听后,果断表示:不必再去募捐了,让我来做吧!遂当仁不让地接手会馆基建事宜,亲自主持“闽清会馆”后期建设。并毅然停止在建的“贵才厝”工程,倾其私人资金捐献于“闽清会馆”后续建设。且出纳不苟,公正管理,中西合璧,建筑精美的“闽清会馆”终于同治丁卯年(1867年)建成竣工。但也因此造成“贵才厝”橫厝无力起建,回照、上座厨房未能隔间,楼上无法铺设楼板等问题。可是,他却在所不惜。一户在六都洋有名的大富人家,资财拮据至如此程度,可见其捐献会馆建设的资金不计其数。会馆落成之日,公众特制一块牌匾悬挂馆内,上书“至公无私”四字,以表彰贵才公而忘私、无私奉献的高贵品质。贵才逝于清光绪戊戌年(1898年),享寿70多岁。

斯人虽已逝,“至公无私”的牌匾也因岁月磋跎而遗失,但既壮观精美,又局部失建的“贵才厝”却在无言地诉说着主人的豪壮义举,更有千古梅乘的专条记载为其镌刻下光荣事迹,那熠熠生辉的故事正在默默地激励着后来人继承和发扬其公而忘私、乐善好施的高贵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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